23日，张钹90岁的时候，清华校园里又多了一场热烈的祝贺。很少有人知道，正是这个90岁的老人，几十年前为中国人工智能埋下了第一颗最重要的种子。

张钹35岁那年，正赶上中国刚开始改革开放。他本可以继续在自己做得风生水起的自动化领域深耕，但看了很多国外的资料后，他认定“人工智能”才是国家未来。他是本科数理化满分考上清华的高材生，那时国内从零起步，他带着几个伙伴，从没有老师、没有教材的条件下，一步步建班子、建实验室，一头扎进那个现场只有十来号人、大家都说不清楚的全新领域。最初的二十年，他的工作就是搭地基、造房子，带人、磨器械，硬是把这条全新赛道开了出来。

1980年，张钹到美国访学，面对西方学者的轻视——“你们懂AI吗？”——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刺痛。这一次，他选择埋头更苦学，甚至用二十多天往返一封信的方式，与远在北京的搭档一起突破技术难题。他每次都用尽量薄的纸细细写满字，把信件成本降到最低，只为多探讨学术。他们反复推敲、几易其稿，终于发表中国自己的AI学术论文。那一刻，这批中国人用实力成为了全球AI的正式参与者。

回国后，张钹带头筹建了中国第一个智能机器人实验室，又主持了“智能技术与系统”国家重点实验室，将中国人的AI研究大本营建立起来。最难的时候，全行业低迷，技术进展一度陷入停滞，他却坚持熬过“冬天”，自己做项目不算，还把心思用在带学生上。他常常冒雨去学生宿舍讨论问题，带出的博士就有七十多人。面对一批批优秀学生出国，他说得最多的是：“就算我们这代赶不上，也得留火种。”他的坚持成了后来中国AI爆发的底气。

经历几十年摸索，2012年之后，人工智能突然进入了全球新一轮高潮。中国AI队伍借着“春天”飞速壮大，一下追到了世界前列。此时，张钹的学生们已走向各大企业和实验室，成为中坚力量。别人感叹“你们思路都走到前面去了”，但他仍不松懈——九十岁的高龄，依旧在提出“第三代人工智能”的设想，为中国AI画出新蓝图。

如今，那句“你们懂AI吗？”早已被一代中国科学家用实打实的努力扭转。张钹坚信，没有短期爆发，只有一步步踏实积累出的底气。这个始于几十年前无人看好的选择，靠无数冷板凳和火种，终于把中国带进了智能科技的浪潮前排。或许，伟大的转折，常常不过是一个人在岔路口咬牙的坚持。也正是这些细水长流的守望，让中国继续在浪头上，走得更远。